直言

【庆闲衍生】沉云落星(八贤王/星若云)贰拾玖【圆满】

【圆满】


过去三十多年的生命里,赵德芳从没有过真正想要过什么。

所谓“真正”,就是强烈到他明知道需要花费超过寻常的精力与毅力去获取,却义无反顾地奋力追寻的东西。

大多数时间,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履行一些天家皇子的义务与责任。

直到他遇到了星若云。

准确来说,是直到他一次又一次遇到星若云。

原来在这个一眼能看到底的世界还有这么难以捉摸却有趣的星云值得观察,捕捉,拥有。

只是,如果要俘获一朵拟态莲花的白云,是否愿意舍弃他长久以来恪守的原则与底线,赵德芳不知道最后到底是否能够得出结论。




星若云分神望了望赵德芳那边的动静,又回头,脚踩七星步走到莲右与左护法中间。

莲右从上面夹着柱子滑下来站好,看着星若云的左侧脸,道:“星掌门,这是我白莲之事。”

左护法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不及擦拭嘴角,就冲着右侧脸对着他的小道士恨恨道:“看来武当掌门是想渔翁得利?”

星若云摇摇头,左转头,对莲右道:“还望右护法把左护法让给我。”

“让?”莲右一脸严肃,“星掌门是何意?”

左护法皱眉,二话不说长鞭抽向星若云。

星若云看也不看,右手一挥,袖中一条金属锁链击开长鞭,借着相撞力道飞去左护法的手臂,锁链好似被赋予了生命的灵蛇,一下缠绕而上。

紧接着,星若云猛然一拉,左护法身形一晃,不由朝着对方走了几步,这才沉腰扎马,重新找回重心。

星若云却在对方失据的刹那,滑步靠近,待左护法稳住身体,小掌门已到眼前,左护法一惊,左掌竖劈,但见星若云左手握拳以小臂格挡,右手却是一甩,直指上空,扬起的锁链在空中绕出几个大圈,电光火石间,星若云左手化拳为掌,轻柔如小心揽住鸟雀尾羽,拨开左护法左手,掌背伸展向左护法左胸,敲门一样,微微一叩———

左护法连退几步,再一抬头,锁链从天而降,一圈圈从头到脚,再经过星若云抓住运气收紧,刚刚好把他束个正着。

星若云笑眯眯地道:“我可要拿他去和圣女换东西,圣女守在大门,希望各位配合一下。”



星若云这里用上“各位”一词,引得各人表情微妙,

倒真是各自都在思索,星若云到底要什么样的“配合”。

这左护法本算是莲右击败,却让星若云捡了便宜束了去,莲右自然是更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他确是借助赵家权势之因才得了如今压得左护法半分之果,免不得需要顾及宋室意志。

于是他便敛去眼神里的泠冽,平复回归到了一脸得到高人的架势,念了一句佛号,望向小皇帝方向。

八贤王亦正用余光观察小皇帝。

对方没有掩盖惊疑神色,就像真的不解或者不知星若云意欲何为似的。

思绪飞奔,须臾不到,八贤王决定抢先开口,朗声道:“此人身份重要,堪称白莲教匪首,身系无数命案;今日又作乱犯上,既得以抓捕,定是压入昭狱,以待天子审讯定罪。”

星若云一手不松力道继续制住左护法,一手食指捏拇指做了个一气化三清的单手礼,道:“小道与圣女菡萏有诺,助她大圆满之境,而她若要大圆满便需同为无生老母一流的左护法修补缺憾,此人小道要交与白莲圣女。”

左护法色变,先是不可置信遂又颓然仿佛认命泄气。

小皇帝看起来平心静气,口气并不严肃凌厉,缓缓道:

“不知星掌门为何许诺助那妖女邪功圆满?武当正派大道,不应降妖伏魔才对嘛?”

星若云眨了眨眼,语气平平道:“也不知是今日当值的侍卫出了岔子还是寺内有白莲奸佞贼子里应外合,太皇太后着了白莲圣女的道,还需要小道以承诺换取太皇太后安健。”

小皇帝瞳孔一聚,旋即一笑:“既然涉及太皇太后,自然以她老人家为重。”

竟是默许了。

莲右双眉锁紧,似有不服。

一阵风铃声响起,细小的黑影如激射向莲右。

莲右大骇,长袖衣袍一挥挡下密布的攻击,然后又是一挥,卸掉力道的小东西自破破烂烂的袍衫上轻落而下,竟是一些瓜子果核。

莲右眯眼,抬头盯着门口。



一位白衣小姑娘乘着微微花香的清风赤足迈入殿内。

一位小姑娘在莲花清香里以无瑕的玉足在石板地面上悄无声息地挪动着。

一位带着莲香的小姑娘接过了星若云手中束缚的男子。

一个带着莲香的人抓着左护法离开了大殿。

空气中只剩下了丝许莲香。

风过树隙无踪迹,清流潺潺不留情。

这就是在小皇帝眼里,一呼一吸之间发生过又忘掉了的事情。

最后,理性说服他空荡荡的记忆接受一个事实:

左护法不见了。



莲右摇头,叹息。

八贤王神色不明,端正以待。

小皇帝怅然若失又困惑,惊疑,然后很快平静,瞪了瞪星若云。

星若云无辜耸肩:“白莲圣女即刻北归闭关,十年内不会亲临大宋。”

小皇帝不清楚这是星若云早与白莲教圣女谈妥的结果还是刚刚发生了却记不得的过程,他环视大殿,目光扫过八贤王,一地无法行动的喽啰,再掠过莲右,最后抬高,望着佛像。

片刻后,小皇帝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对八贤王道:“下旨传书与武当山门,让他们把朕要册封的国师送来京都。”




后来是怎么收场的?

星若云在赵德芳置办在京城乡郊的温泉山庄住下来,独自泡了几天温泉后,才向陈护卫问起。

太皇太后与天子的身边、大相国寺的人有没有筛出点什么东西来?

那天事毕,去了太皇太后处呆足了一个时辰,贤王殿下是怎么安抚好了解了异常状态的太皇太后;与此同时小皇帝和莲右又在谈什么?两处事了,贤王伴君回宫,又是如何向天子做的交代?

莲右有没有给他下绊子,陈护卫有没有受牵连,如此此类仔细想想就头大的问题,星若云再如何沉浸重铸道心的修行还是存了几分好奇。

只是在陈护卫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掌门可是完全没有困扰,昼伏夜出,专心修行,半点忧心都不存在的样子。



“星掌门,你还记得关心在下有没有受牵连,在下是否该幸甚至哉?”

此处别院是八贤王置办,名义上却是太皇太后的产业,陈护卫被打发来的时候,以为是殃及池鱼的惩戒,却发现了星若云也在此处,而八贤王竟不在。

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殿下为收拾残局奔波劳碌,掌门你倒是悠然自得。”陈护卫坐在温泉旁一块石头上,在缭绕蒸汽中没好气地对着池子里的星若云表示不满。

“有贤王在位,自然不会让你背锅。既然不能甩锅了事,就要拿出真章来。要么是天子身边有人想借力打力,就是莲右身边有人志异,这些都要殿下他亲自处理,我于此对他并无裨益,倒不如快些修复道心,拿回修为。而且京都如今白莲皆归顺莲右,圣女与左护法势力不是远走就是蛰伏,其他魍魉自有九大门派处理,不会有太大危险。”

星若云身着白色薄衫,半个身子浸入温泉,双臂叠在池边,下巴撑在上面,目光随便落在地面,口中劝慰陈护卫,心思却不知道神游何方。

陈护卫就是看发丝散乱漂浮泉面,悠然自得而又心不在焉的星若云不顺眼。

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倒没错。

陈护卫双手叉在胸前,气鼓鼓的,半晌后觉得这样不行,便干脆学星若云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顾自沉心修起少林心法来。



第二天,八贤王带着两个消息归来。

其一,不日将在边境处进行武林大会,小皇帝指派了八贤王去坐镇。

其二——

“陛下从武当山抢走了你那受罚闭关的二师兄,册封了国师。”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德芳盯着星若云,似乎是想看清楚他对此的反应。

星若云毫无讶异,点头:“真不错。”随即歪头看赵德芳,“需我‘不治身亡’乎?”

赵德芳直接起手给了星若云脑门儿一个指蹦。

“你要知道皇帝真想逼死一个武当掌门,引颈就戮就是你的下场。”

星若云食指揉了揉被弹的地方,嘟囔道:“现在不是挺圆满的?”

赵德芳挑眉:“原来你是还想要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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